谢辰取来帕子递给小荔枝，可怜的小丫头满脸漆黑，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，接过谢辰递过来的帕子将小脸蛋擦干净，吃吃地看着谢辰笑着。
小丫头此时心里也格外的奇特。
虽然谢郎君有时候看起来唯利是图，可赚的钱他自己也没有贪图多少，都拿去救济那些百姓去了，人家都说他是大善人，是恩人。
而且谢郎君虽然一直拒绝小姐的美意，可也未曾亏待过小姐，从未轻贱小姐。
再看那些所谓的名门望族，又有哪个不是将她们这种出身低贱的女子视作玩物呢？
荔枝摸了摸脸蛋儿，觉得有些热乎乎的。
看着谢辰的背影，她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：“再不急，连老五都轮不到了。”
…
谢辰做了几个菜，当菜端上桌的时候，桌子上织烟跟醉云两人遥遥相望，陈子昂在角落则是默默不语。
这顿饭吃得还算是和睦，谢辰跟陈子昂推杯换盏，不多时就将一壶酒给喝得差不多了，织烟跟醉云倒是没喝多少。
“子昂，你有意入朝吗？”谢辰问道。
陈子昂明显是有些喝多了，他醉醺醺地笑了笑：“寒窗苦读，为的不就是上报朝廷，以效君王吗？但……即便是入朝，又能如何？”
他的发言有些危险，但是一个人成熟的体现。
陈子昂转着手里的酒盅，意味深长地道：“我心眼直，不会拐弯，做不到牧时那样如鱼得水，朝廷是吃人的地方，若是没有一番本事，即便是入了朝，又能如何？”
“其实我很羡慕牧时，若是我也有牧时这般的智慧，说不得也能助朝廷惩治那些为虎作伥的人……”
“牧时，你要小心。”
陈子昂十分郑重地凝视着谢辰：“太子无德无才，可其身边有着许多愿意为其驱使的人，前几日愚兄听到消息，侯大将军要回京了。”
侯君集？
谢辰心头微微有些诧异。
这侯君集就是太子的人，并且还是领兵的将领，说起来……这家伙还带着太子造反。
谢辰点了点头：“我晓得了。”
刚刚吃到一半，便听到门外传来杨氏的声音。
杨氏跟武顺带着仆人走来，对于醉云跟织烟出现在这里，她似乎并不意外，还热情地跟大家打了招呼。
今日的杨氏穿着十分鲜艳，红色的裘袄加绣着金线的坎肩，下半身则是一条云纹襦裙，看起来格外的喜庆，在其胸口处，还露出一片雪白。
醉云跟织烟对视一眼。
织烟眼里划过一丝不屑，而醉云则是消散了许多对织烟的敌意。
说起来，两人其实处境相当，何必又闹得这么僵直？这杨氏三十好几的人了，还打扮得如此上门前来，怕是居心叵测！
“辰哥哥！新年安康！”武顺娇笑着扑进谢辰的怀里。
她打扮得像是一个小兔子，戴着毡帽，披着披风，颇为精致。
被她抱住，顿时香气扑鼻，谢辰揉了揉她的后脑，笑问道：“新年好，顺儿这段时间在学堂怎么样？”
说到这里，武顺便皱了皱小鼻子，而后有些气呼呼地道：“我大哥二哥真不是东西！他们打了人，还不许别人状告他们……”
谢辰愕然：“他们去你们学堂打人？”
武顺点了点头。
杨氏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。
武顺所在的学院是国子监下面的学院，贞观年间太宗李世民意识到大唐缺官，便在国子监名下扩建了不少校舍，只要适龄子女都可以入学堂读书，成绩优异者便可以进入更高的学府。
而被打的一个学生家里只是一名书吏，因为看不惯武元庆武元爽兄弟二人在学堂门口堵截学生索要钱财，而出言阻止，结果被打了一顿。
谢辰有些无语。
这兄弟两人，干得这是人事？
杨氏笑意盈盈的眸子落到谢辰身上：“说来还要多亏你呢，他们的恩荫落了空，如今在长安城内到处找门路，到处宣扬你的不是……”
谢辰摆了摆手：“随他们吧。”
无所谓，要是把自己惹毛了，弄死了就算了。
反正李世民也能掂量清楚双方的取舍。
目前的谢辰，有这个自信。
毕竟小王山那边十天就给李世民挣了快两万贯了。
织烟跟醉云吃了饭便要起身离开，谢辰本想让她们留下来，但杨氏却开口说两女都是待字闺中，留在府中会遭人非议，于是两女也只能转身离开。
…
走出谢府的两女对视一眼。
“听闻泰康坊那边今夜有游园会，热闹极了，不知妹妹……”醉云勾魂一笑，露出一丝颠倒众生的笑容。
织烟微微点头：“同去！”
两人结伴而走，步履轻缓。
醉云微微一笑：“不知道姑娘跟随郎君多久？”
“四年。”织烟淡淡地回答，目光里有些茫然。
“姑娘认为我们两人姿色如何？”
“尚可！”
好一个尚可。
若是让人听到这两人的发言，必然会不甘心地哀嚎一声，你俩都曾登上过长安城第一美人的宝座，居然在这里说尚可？你那要是容颜尚可，那其他人又是什么歪瓜裂枣。
“可为何……郎君一直不太主动？”醉云脸蛋儿微微红润，问出这样的话，让她脸皮有些发烫。
织烟叹了口气，微微抿唇：“谁知道呢……”
“难道郎君有什么隐疾？”醉云轻声呢喃。
“并未有……”织烟摇头。
两女都很纳闷，这到底是为什么。
按理说两人的姿色已经顶了天了，再漂亮那就只能去天上找仙女去了，可为何……就是不见谢辰主动呢？
当然，两人都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人格叫做‘被迫式人格’，就喜欢被迫，不喜欢主动。
两女心照不宣杨家的事情，此时，对于两人来说不再是彼此的敌人，而是共同的战友！织烟也将谢辰跪舔武则天的事情简单地概述了一下，这让醉云更加的有些迷恋谢辰。
多么痴情的男子。
当织烟说出，这些年谢辰为了杨家起码付出了二十万贯家财之后，醉云的心跳都要停止了。
她沉默一阵，咬牙切齿地愠怒道：“如此不要脸的一家人！端得是可恶，郎君就是把她家里一家三口都收入榻上也是应该的。”
